塑料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运动裤渗进来，掌心的汗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，把手机壳洇出一片深色的印子。场馆里的灯光突然暗下来，当国歌的前奏像电流般窜过全场，胸腔里那面无形的鼓突然就响了 —— 不是震耳欲聋的轰鸣，是闷在骨头缝里的震颤，一下下撞得喉咙发紧，眼眶跟着发烫。

赵睿那个三分穿网的瞬间，“唰” 的声脆得像冰棱落地，我猛地站起来时，膝盖撞到茶几，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出声。拳头攥得指节发白，肩膀不由自主地前后晃，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，根本管不住。

新西兰队冲击篮筐的力道，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。胡明轩连得 5 分那会儿，我刚咬了口苹果，果肉的甜混着心跳的慌，嚼着嚼着就忘了咽。可当杰克・安德鲁的上篮擦过篮板蹭进篮筐，裁判的哨声和观众的叹息拧成一股绳，我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—— 咚、咚…… 那空着的一秒里，胃像被人塞进块冰，又冷又沉，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寒气。盯着 24 秒计时器跳字，嘴里数着 “三、二、一”，时间突然变得像被拉长的橡皮糖，每一秒都黏糊糊地缠在神经上。

雷蒙那个后仰三分出手时，我下意识地蜷起脚趾。球在空中飞的那两秒，客厅里的挂钟滴答声特别响，等它钻进篮网，我才发现自己憋着气，脸都涨红了。首节结束的比分牌跳成 28:19，我对着屏幕里球员们击掌的画面，狠狠咬了口苹果，汁水流到手腕上都没察觉。

下半场胡金秋在篮下转身时，我攥着抱枕的手差点把布料揪出洞。他打成 2+1 后怒吼的样子，让我想起小区球场那个总被初中生欺负的老安，突然就鼻子发酸。赵睿的超远三分像颗流星，我跳起来时带翻了椅子，看着球空心入网，突然想冲下楼把老安拽上来一起看 —— 他总说 “中国队缺股狠劲”，今天这股劲，够不够？

最后几分钟新西兰队追分的时候，手机在手里滑得像条鱼，指纹解锁试了三次才打开和发小的聊天框，却连 “好紧张” 三个字都打不利索。分差缩到 5 分那会儿，我蹲在地上，眼睛死死扒着屏幕，感觉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，又尖又扎。直到赵睿那个压哨三分砸进篮筐，我像被按了启动键，大喊着往阳台冲，拖鞋甩飞了一只也不管，扒着栏杆对着夜空吼了两声，晚风卷着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扑过来，混着眼里的热意，烫得人鼻子发酸。

  转身回屋时，膝盖咔嗒响了一声，才发现自己蹲在地上看了整整两节。抬头瞥见卡在吊灯缝隙里的背心，那是刚才激动时扔上去的，此刻倒像个悬着的奖杯，映着屏幕上 “98-84” 的比分，在夜色里闪着微光。